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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 白大褂的魅惑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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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8.白大褂的魅惑

我不用再去调查白黛的死因了。这时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，那便是白黛成为医生后，她换下蓝色条纹病号服，穿上白大褂的样子。对此我尽可能发挥想象。

我一直觉得，白色的服饰是极魅惑的。它绝不仅仅是象征清洁干净的符号。很有意思的是，与死亡打交道的人，往往穿一身白衣，除了医生护士，还有厨师（杀死动植物）、理发师（杀死作为人体一部分的头发）、清洁工（收拾一切尸体）、生化战士（杀死敌人）、危险化学品实验师（不小心的话有可能连自己也杀死）和入殓师（收拾人类的尸体）等。

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，白色也是孝服的颜色。白色等同于死，这里面有一种自由连接他世界的致命炫美。

而在传入内地的佛教里面，观世音菩萨也总被塑造成身穿一袭修长带褶白衣的样子，她手执的净瓶中，经常装满被屠杀的妖怪的尸块。

但蓝色条纹病号服，却与此相反，它是囚徒和病人的标准制服。所有的条纹，像斑马线或铁窗栅栏一样，表明了强制性受拘。比如来到医院，虽说表面上出于自愿，但其实是不得已的。

不管平时穿什么颜色和花纹的衣服，人的身体上到最后都是要盖上一层白布的。

人类学会了利用服装来区分身份后，就仿佛觉得可以依靠一匹布来标识生死了。却跟保暖或遮羞没有太大关系。

这令人有别于动物。我想到在图书馆看到的一张照片，非洲原野上，死去的斑马，洞开的体腔中爬满蛆虫，无法卒睹。这幅恶景之能呈现，正是没有白布的覆罩啊。

有一天人不再成为人了，旗帜般的白大褂还会继续飘扬吗？

我和白黛也不谈“医生是怎么死的”了。我们既已成为医生，换上白衣，再讲这个，就没有意义了。一切带有过强目的性的寻找，最终都会化作虚无。

至此，我收起尾羽，进入人生中最为静笃平和的阶段，病情也似乎慢慢有所好转。

但忽然有一天，白黛中断了与我的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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